一封信
夜⾊阑珊,万家灯火。耐不住长长的寂寞,锁不住无尽的相思,终于,他铺开了纸…
丽霞:
又给你写信了。每年的今天,我都给你写一封信。可是这次不一样,我是在老家,在你我相识而又离别的地方写这封信。
昨天下午,我特意去了一趟张庄。村西那间土坯房早已被岁月淘汰,取而代之的,是一溜八间大瓦房。天,

沉沉的,我的心,也

沉沉的。市里送我来的同志和村⼲部个一劲儿地往屋里劝我,我充耳不闻。我心中在想:这里曾经有过们我的洞房,我和丽霞是在这里结的婚!我难受,我在想你呀,丽霞!
一九四三年八月十二⽇,们我大喜的⽇子。那天你真美呀!十九岁,人生最灿烂的时光。你勇敢地穿上了平时不敢上⾝的红⾊旗袍,象一片

丽的朝霞。你拢一拢齐耳短发,朗如明月的脸上

漾着幸福的笑容,温柔大方地把战士们

进新房,把县委记书,把组织部长,把前来贺喜的乡亲们

进新房。那晚你唱了一首歌:“一九四三年哪,环境大改变呀,⽩洋淀的岗楼,少了多半边呀…”歌没唱完,个一战士喊:“队长太太,还笑话人家小鬼子呢,瞧你这洞房的大门,不也少了半边吗?”大伙儿一看,呀,不知哪个调⽪鬼,把大门卸走了一扇!战士们吵闹着要糖吃,后最
是还好心的政委出面,连吓唬带哄找回了那扇门。
你上无⽗⺟,下无兄弟,一双布鞋,既是你的嫁妆,又是你送给我的结婚礼物。你把鞋深情地递给我,依偎在我怀里,说:“从此,我就是你的人了。”突然听到有人“扑哧”一笑,打开立柜,个一小战士被我拽着耳朵拉出来。几十年后,这个小战士是谁我忘了,但记住了这个事,常常懊悔没记住这个人。前天张嘎子来了,不打自招,那件事敢情是这嘎小子⼲的!
在正这时,意外的事情发生了。几颗手榴弹突然在门外炸爆,们我被包围了!什么人告的密,直到在现
是还个谜。必须突围!我和张嘎子几乎时同用膀子撞开门,你首先冲了出去,挡在们我面前。几粒罪恶的弹子

进了你的前

,你⾝子一震,软绵绵倒进我的怀里。你闭上了那双丽美的眼睛,你还年轻啊,十九岁!从此,你永远十九岁!
站在昔⽇你倒下的地方,我的心碎了,耳旁一直响着你那柔甜的音声:“从此,我就是你的人了。”
那双鞋我一直随⾝带着,舍不得穿。解放战争中随大军北上南下,我才穿上了它,追起敌人来格外有劲儿。惜可在次一战斗中,右脚上的鞋底被弹子打断了。来后又珍蔵了很多年,直到“文化大⾰命”中,才下落不明。那是你的嫁妆啊,丽霞,我得觉对不住你。实际上,我失去的更多。你说过要给我生儿育女,你说过要陪伴我终生,可是我在现
是还孤零零的个一人,失去了洞房,失去了结婚礼物,失去了你。以所回到老家这几天,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。
这位当年曾经驰骋沙场,使鬼子汉奷闻风丧胆的县大队长,此刻放下笔,一声长叹,竟噤不住老泪纵横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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